第18章:3.退一步,进两步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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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猫看起来甚至在教会圈里也秘密流行了起来。猫的雕塑是欧洲(包括英国、法国、瑞士、比利时、德国和西班牙)中世纪教堂唱诗班席位上常见的装饰。这些猫并没有被刻画为恶魔,而是在自然或家养的环境中自我梳洗、照料小猫以及蹲在炉火边。这样的雕塑品可能是被故意放在了普通集会的视野之外,这大概是因为布道时有时会提到猫是具有魔性的。虽然猫和过分溺爱它们的女人偶尔会被迫害,但是猫还是因为它们的功用性而受到普遍的容忍,尤其是在教堂势力最弱的偏远地区,猫咪所能提供的服务尤其受到欣赏。

    这次它的命运扭转会对猫作为家养动物的方面产生任何持续性的影响吗?在西欧地区没有保存下来任何对黑猫迫害的痕迹。如今,在希腊、以色列或北非的邪恶突变也像在德国和法国那样普遍,所有这些都超出了中世纪天主教堂的影响范围。在中世纪的某一时间,直到罗马时代才变得更大也更像野猫的猫咪却变小了,在某些地方,甚至比现在的平均大小还要小。虽然对猫的迫害可能已经影响到了这些,但很难查明这一大小改变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因为很难在一个地方发现足够多数量的猫骨来准确判断出“一般猫咪”可能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例如,研究人员会假设任何在欧洲所发现的一只单独大猫的遗骸应当是属于野猫的,而一只超小的猫咪应该是营养不良的结果。

    在西欧地区,猫咪的大小似乎已经历经了数个世纪的改变,但并不都是始终如一的。在纽约,10世纪到11世纪时,家猫的大小就和现在一样,但在同一时期不足80英里之外的林肯州,猫咪却比现在的猫要小得多。然而,到12世纪和13世纪时,约克郡的猫咪变得比它们200年前的同类要更小。在德国的海泽比(Hedeby),9世纪到11世纪的猫咪大概与如今猫咪的大小差不多,但同样在德国的石勒苏益格(Schleswig),一些从11世纪到14世纪重获新生的猫咪仍然保持着微小的尺寸。似乎在11世纪和14世纪之间,骨骼长度上已经发生了一个惊人且难以解释的70%的减少:许多在石勒苏益格发现的猫咪似乎并没有留下任何后代,它们看起来比一只21世纪典型的猫咪要小一些5。我们可能会忍不住将这一微型化归结于14世纪开始的迫害活动,但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实这一情况;但事实上,英国猫咪大小的缩减在时间上早于罗马教皇所发出的公告。同样,这些向更小型猫咪转变的原因仍然是一个谜,而且我们也不知道猫咪是何时开始再次变大的。

    同样,我们可能会忍不住将对猫的迫害与黑死病联系起来,这是在1340年到1350年间肆虐中国到英国等地的鼠疫传染病。超过三分之一的欧洲人口伴随着许多猫咪一同死亡。然而,正如在西欧地区一样,这一传染病也对没有迫害猫咪的印度、中东和北非地区产生了毁灭性的影响。显然芽孢杆菌只是因为毒性太大而很难被遏制,其实这一传染病在接下来的500年里也在欧洲不定期地持续暴发。在英国最后一次发生的主要传染病就是1665年到1666年的伦敦鼠疫(Great Plague of London),而人们这一时期谴责的不是老鼠,而是猫;20万只猫在伦敦市长下达命令后被屠杀殆尽。

    在17世纪的英国生活,对一只猫咪来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同样在北美地区的新殖民地生活也不明智。由于它们与偏远地区异教残余之间的关联,猫咪,尤其是黑猫再次与巫术联系起来。我们现在还可以在恐怖电影和万圣节装饰品中看到这一关联的残余。当相关团体对女巫的“犯罪行为”进行审问时,他们常常宣称这个女巫会把他们变成猫;他们也会提到其他动物,包括狗、t鼠和青蛙,但猫是最为常见的。因此,罗马教堂对猫给予了残忍的官方处罚。任何人在天黑后偶然遇到一只猫,都完全可以杀死或者伤害它,一只又一只黑猫根据一个被称为泰吉姆(Taigherm)的驱邪术,在四天四夜里被活活烧死2。殖民地时期的领导人将这些偏见也带到了马萨诸塞州,并以1692—1693年的塞勒姆审巫案( The Salem Witch Trials)而告终。

    猫的地位是从18世纪中期的欧洲开始有所改善的。过去在巴黎的一篮子猫下面点燃篝火的路易十四的曾孙路易十五,反而是比较能容忍猫咪的,他允许妻子玛丽亚及她的侍从放任他们宠物猫的每一个奇思妙想。将这样的宠物猫纳入法国女士主题的绘画作品中变成了一种时髦。另外,当心爱的宠物死亡后,人们便会为它们修建一些特殊的墓穴。然而,这样的态度却并非普遍:差不多同一时期,博物学家乔治思·布冯(Georges Buffon)在他的《自然历史,普通与特殊》(Histoire Naturelle,Génerale et Particuliere)的第三十六卷写道:“猫并不是一种彻底的家养动物,饲养它们只是为了对抗仍然让我们感到十分烦恼,而我们又无法将它赶走的另一种家养动物。”[8]

    而在同一时间的英国,猫咪却越来越受到欢迎。18世纪的诗人克里斯多夫·斯马特(Christopher Smart)和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不仅仅钟爱于它们的陪伴,而且还写诗赞美它们。斯马特的诗《我将仔细考虑我的猫,杰欧弗利》(For I Will ConsiderMy Cat Jeoffry)是这样开始的:

    我将仔细考虑我的猫,杰欧弗利。他是永生上帝的奴仆并每天侍奉他。

    当在东方第一眼看到上帝的荣光时,他就用他的方式崇拜上帝。它们的优雅转身就像是围绕身体的花环。

    以上暗示着斯马特并不会将猫与恶魔崇拜联系起来,事实上恰恰相反。斯马特也是一个会敏锐观察猫咪行为的人。他的诗接下来是这样写的:

    第一,他会抬起前爪来看看它们是否干净。

    第二,他会用后爪把脏东西往后踢来保持干净。

    第三,他会把前爪张开来伸展身体。

    第四,他会用木头将爪子磨锋利。

    第五,他会自我梳洗。

    第六,他会在灌木丛中打滚。

    第七,他会自娱自乐,蹦醚得很开心,谁也打扰不了他。

    第八,他会为自己谋得一个职位。

    第九,他会寻找给他下达的命令。第十,他总是渴求食物。

    同样,塞缪尔·约翰逊也十分喜爱他的猫——霍奇(Hodge)和莉莉(Lily)。他的传记作者詹姆斯·包斯维尔(James Boswell)写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对他的猫霍奇的溺爱。”或许这样的描述是源于约翰逊习惯用牡蛎喂养他的猫,但不得不说的是,当时的牡蛎并非像如今这样金贵。

    到了19世纪末期,猫咪已经完全转化为家养状态。在英国,维多利亚女王一直有养宠物猫的习惯:她的安哥拉猫(Angora)“白色石楠”一直活到成了女王的儿子爱德华七世的宠物。在美国,马克·吐温不仅是一个猫咪的狂热爱好者,而且像斯马特一样也是一个对猫咪本性的细心观察者:

    狗是通过什么变成“高尚”动物的呢?你对它越是野蛮、不讲理、不公正,那么它就会变得对你更摇尾乞怜并成为崇拜你的奴隶;反之,如果你可耻地虐待了猫一次,那它以后就会对你保持一种端庄的保留姿态,你将永远无法再次得到它的信任。